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2010-6-24

今天早上的夢:夢很漫長,醒來時所有情節如退去的浪,急駛過石子灘上令它們發出彼此撞擊的聲音,最後留給我一地水漬。我騎車到學校,將車停在文學院對面的某座停車場。學校在一片山坡地上,各棟建築之間彼此若不是隔一條水泥山路,便是相距甚遠,我如果開車,就得走一段短坡了。山裡的天氣陰涼,我不知道自己到學校幹嘛,沒事可做,沒人可見,也許是為了參觀。文院依山勢而建,裡頭高高低低的不時有露天平台、防雨走廊,以及碎落在所有空間之間的,石製樓梯。我到處閒晃,似乎見到了某些人,但忘記他們是誰,最後聽聞 F 在樓梯下去那間倉庫一樣的舊教室裡,看電視。當時我在一個觀景平台上,右方是山,高且近,底下彷彿有河切過,前面是階梯,往下通向一條內部走廊,舊教室在走廊開頭仍然照得到自然光的第一間。那真的像一間倉庫。面向走廊的教室外牆整個是一片鐵捲門,拉到我胸口的位置,站在遠處就可以看到鐵捲門下那透著老舊日光燈顏色的空間,地面沾滿灰塵,右邊靠牆是鐵架的下半部,左方有張舊辦公桌,繞過它就往空間內部而去了。我在走廊上遲疑了幾秒,猶豫著自己要不要進去的恍惚之間,彷彿看到對著門的另一邊牆上有道相同的側門,透著氳白的光,就像舊時工廠一樣。我走進倉庫,各面牆邊放有龜綠色的鐵架,往倉庫底部延伸,最後聚成一塊彷彿很久沒人動過的堆放區,高高低低,擺滿各種物品。在我和堆放區中間,一台十幾吋的老舊電視背對我放在矮櫃上,F 就在那之後,坐一張木椅,看我走來。他手裡似乎拿著一瓶深褐色的玻璃瓶,像美國人習慣喝的那種啤酒,我走過去向他打招呼,坐在椅子扶把上,一手攀住他,在他肩膀上按幾下,他對我笑。他始終這麼溫和,即使可能其實心裡正訝異,怎麼這個狀況這麼容易被應付過去,而我的反應和他記憶中的都不一樣,但他還是很舒服地笑著(彷彿一切與我無關)。我與他閒聊,就坐在那兒,陪他看我永遠也不會懂的電視節目,突然心裡很激動,慶幸自己進入這樣一個夢裡。節目不一會就結束了,他起身,把酒瓶放在地上,關燈關窗,最後關上鐵捲門,我們離開倉庫。他往前走,我跟在他後面,沒有問他要去哪,他也沒有問我。我們從比較低的樓層穿越建築物,來到面對停車場的那一面,上到一樓,ciki 在那裡,不知道為什麼只穿著一件白色的三角褲(但身體很明顯不是他的),正試圖把很多的紅色塑膠籃用繩子綁在他的機車後面。F 停下來和他說話,幫忙他搬那些紅色的籃子。我愣在一旁,無事可做。塑膠籃是以前雜貨店會拿來裝雞蛋的那種材質,現在有時會在 7-11 看到店員們把它搬到店外面去放著,F 和 ciki 把那樣的東西兩個兩個疊在一起,在機車後面綁了一橫排總共有八只,每只裡面都放滿了紅色的紙盒。籃子綁好之後,ciki 發動機車,往前騎沒十公尺,就因為在下坡路上無法平衡而翻車了,連人帶車滾到路邊的草叢裡。從後方看起來,那些籃子和紙盒在路面上狂亂地跳動一陣之後,就順著離心力被繩子甩到半空中,爆出一大片紅色的散落物,彷彿在慶祝什麼。我不曉得為什麼他要做這種看起來就覺得很蠢的事,我問 F,他也說不知道,臉上是那種「無所謂他想做我就幫他」的表情。ciki 從草叢裡爬起來,經過我們,又下樓梯到旁邊一個類似儲貨中心的地方,從裡面繼續搬出好幾個同樣塞滿紅色紙盒的紅色塑膠籃。看到他這樣,F 沒有要勸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只是回過身走下樓梯,站在階梯上和 ciki 說起話來,我愣在一旁,依然無事可做。當它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我可以當做是偶然,但當那種感覺第二次再來的時候,我就很明白,自己又陷在這種狀態裡了。跟在 F 旁邊,轉來轉去,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不敢問,所有的聲音聽起來都像是別人的對話與我無關,F 的眼神看著前方,平和、沉默,處於他自己的世界之中,沒有我插手的餘地,我只是,跟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不敢問,問了也聽不懂回答,懂了也只是,懂了,沒有任何作用。一旦在他身邊,我就只會想著他,除此之外什麼都是空的,像個廢物。我就站在那從地下一樓通往地面的露天階梯上,對自己身為廢物的身份感到可悲,決定不管他們,自己走到對街的停車場牽車了(但即使不在他身邊,我也是只會想著自己,除此之外什麼都是空的,仍然是個廢物)。廢物穿越始終沒什麼車經過的馬路,在擁擠的機車群間找到自己的車,拿著鑰匙,猶豫著要不要發動車子。他很快地忘了剛才發生的事,現在他看著停車場旁的建築物,結構方正,大門是銀行或是郵局會用的那種電動玻璃門,許多人手拿紙張進進出出,彷彿很忙碌的樣子,但那些人出了停車場之後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路上依然一輛車也沒有。廢物有點想進去看看郵局裡面長什麼樣子,但是他覺得累了,他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差不多是醒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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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