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0日 星期四

2012-12-14

早上的夢。旅遊聖地。我似乎住在裡面,事實是,我知道自己也是剛到這個地方不久,就和我到任何不熟悉的地方一樣,總想辦法抓住什麼可以記憶的,比方街景的畫面或者路名,好讓自己迷路時不會那麼慌張。雖然這常常一點用也沒有,真正讓你缺乏安全感的總不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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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有許多細節的城市,許多門,許多走廊建築,許多商店,人工如墨爾本,許多小店隱藏在巷弄或者郊區鄉鎮的某處。所有非自然的地點都是人工的,一如它們本來的樣子,桌椅們散落在高高低低的階梯之間,或者相反。有個女孩和我一起,我(我們)不斷在那些大同小異的門廊間穿梭,彷彿有什麼線性的規則或結局存在於被花費掉的時間裡。正在喝咖啡或用餐的人們在階梯頂端的座位區自成風景,我們則忽略他們,打開每一扇位於他們身後的門。那或許是商店、房舍,或者防火逃生出口,它們屬於城市而非人群,人群也屬於城市。大眾設施之所以為大眾設施,在於它們與大眾本身是不同的,某種形成群眾的規則同樣創造了它們。我們開門,但並不進入其中。有時我們的確進去了,但並沒有因此而到達另一個更新的地方,門於我們來說只是旅程裡的一塊磚。最終我厭倦了,挑了一扇最熟悉的門(其實它們都一樣陌生)走了進去。

門裡是一個充滿攤販的商場,左手往商店街,右手是一個擺滿了平面長桌的小空間,像一個書展或是賣肉乾的,再往右則是一扇通往隔壁棟和走廊的玻璃門。此時小楓和他的女友經過我旁邊,我們不是很真心地互相招呼。他們隨意看了看攤販,往右側的門後走去。他比現實中的他要高上非常多。

有時不寫夢,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2012年9月28日 星期五

世界十九


  最終,在所有的可能性裡,他成了一個美食家。他擁有最靈敏的鼻子與舌尖,及一個擅於支解的靈魂。他獲取所有想要的,食盡它們,蟲魚鳥獸和其他。那近乎霸道的姿態漸漸滲入他的核心,或者從他的核心滲透出來。在這段旅程的最後,他終於找到最吸引他的事物,他將它切成一片一片的,每天吃一點,還沒吃完的就先放回去。他其實有注意到那人的眼神,但因為自己已經被食慾佔滿,看到也就等於沒看到。無論如何,在最後的最後,他拿起即將消失在他嘴中的那片紅湛湛、薄到能透光的肉時,他遲疑了。但整顆心都被他吃掉的那人沒有。那人抱住他,安安穩穩地,一如故事的最初,在他耳邊說,沒關係,我愛你。他邊咀嚼邊流淚。


2012年8月5日 星期日

龍王潛西


  龍王潛西是名暴君。不,其實他不是,在他執政生涯中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它的理由。當年龍王一日內三次易主,他不願看著自己的歷史像融雪一樣更迭。鳳凰欺人太甚,早在共一誕生之前,所有的龍都已和雷聲一起沉默相伴無數的時光。他們將一點一滴自那安靜的沉澱之中流瀉到這世上,有的早有的晚,所有的他們都已經存在了,只是有的仍在時間之外等待。每一條龍誕生到這世上的時候都會改變這世界一點點,也許是河流的渠道、花的顏色、早春降雨的時機。這就是歷史,潛西想,我就是歷史。鳳凰帶來時間,卻不願意紀錄時間,潛西感到自己的存在像是被一群晚到的高傲者摒棄。整個龍族背負從世界開始到滅亡的所有宿命,世界以比對任何人都沉重的姿勢壓在他們身上,他想,與其如此我不如為所欲為一點,如果一切都已經固定了(而又沒人在乎的話)。其實他不是暴君,他只是強硬了一點,帶著與所有人對抗的理由,以有史以來最年幼的王的頭銜登基。但再怎麼年幼他也已經要上千歲,在世界,以及其他人的眼中看來,多少是要替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年紀。


2012年6月30日 星期六

世界十八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變得非常容易感傷。但所有的一切並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他與人群失散、爭吵、謊言與沉默短暫交錯。和所有的故事一樣這裡也有短暫的平和。他們笑,然後因為清醒而為來到這個世界而嘆息。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擁有那個人,最終也只能結束於失去。他失去他。沒有人發現。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變得非常容易掉淚,可以為了每一件快樂與哀傷的事情哭,他認為那是因為自己以前都強忍住的緣故。他一直哭一直哭,終有一天他將自己哭乾了,變成一朵塑膠花,落在前往下一個城市的途中。


2012年6月7日 星期四

世界十七


  在每個分歧的路口,他都拔下一根頭髮化成一個自己,讓他去過他想要的生活。來到這個世界幾年之後,他就禿了,連身上的所有體毛都沒了,新長出來的,他也將它們拔下來,像踩到水的貓那樣抖抖腳,將它們留在別的地方。他有時會回去看他們。他會站得遠遠的,看著他們過著日常生活,從日初看到日落。他記得他們每一個,但沒有人記得他。他平靜而激動地走向每一個左方。他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幸福。有時他覺得自己就要掉淚,但在戰場上他不會。


2012年5月7日 星期一

世界十五


  進入世界的那一刻,他們因為撞擊的力道太強而暈了過去。沒有人看到那個畫面。他在夜裡醒來,發現自己獨自趴在森林裡堆滿了落葉的地上,四周安靜無聲,但他感覺得到有些什在看不見的地方。雖然仍有些暈眩,但他知道自己沒事,這次他不會死,隱然中感覺到的傷口正確實地癒合,即使速度非常緩慢。他的身體沉重,像一顆久未使用的打火石,喉頭苦澀。他試圖說話,但身體某處的齒輪沒有咬正,以致發不出聲音來。他起身,卻發現自己四肢著地。他想轉身,便甩過尾巴以保持平衡,慌亂中下意識喊了那個人的名字。那是他聽到自己說的最後一個字,知道自己為何說它,希望得到什麼回應,也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雖然怎麼樣那聲音聽起來都只像是一聲怒吼。伴隨著吼聲,他感覺身體裡的某處開關被打開了,一用力,一道巨大的火燄便從他嘴裡噴灑出來,點燃了他腳前的樹木。黑暗中那些看不見的事物都騷動了起來,然後隨即也被他的火燄點燃。他開始瘋狂地找尋腦海中那個人的身影,但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有越來越多的火光將他所在的位置照得更亮,或更暗。他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一頭龍。整座森林在幾個小時之後陷入火海,至今仍在燃燒,熱氣之中偶爾閃現他耿耿於懷的那些事。


2012年5月5日 星期六

世界十四


  進入這個世界之後,他就擁有三顆屬於自己的星星。它們恆久處於他正上方的天空中,除非以魔法掩蓋,否則即便白晝、陰雨,都有辦法可以看到。他成為了世界的中心,無可更改,像一頭豹無法改變牠的斑點。他陷入爭戰,抵抗來自四面八方的來客對他質疑、利用、奪取,因淺眠而顯得憂鬱,神經緊繃如蛛絲,或一只遇光的瞳孔。同時他也變得自大,多疑,居無定所,像即將滅絕的巨角鹿,在山崖暴雪以及自己的憤怒中穿行。直到他遇見那個人。他在他睡眠中到來,坐在營火旁靜靜地看他。他的能力在那個人身邊是無效的,夜空裡古老的星星們兀自替自己添柴,所有搜索他的人都失去目標,停了下來。於是,他重新作回一個正常人,在他身邊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2012年4月7日 星期六

世界十三


  因為任務失誤,他被毫無章法爆炸開來的魔法彈到距離原本位置無窮遠的地方,和其他人失散了。應該是有其他人的,他想,否則他不會那麼想要回到某一個地方。他還認得大約的方向,只要看太陽以及星星的位置就知道了,雖然夜晚的天空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但他還認得。「以前」不是指被魔法拋開之前,而是更遙遠的事。他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別的世界,他還有點模糊的印象,應該……否則不會有那種跟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他知道這感覺總有一天會消失的,像逐漸殘亡的記憶。夏天,一塊牛油融化在砧板上,他不斷用手去沾食,最終弄得到處都髒兮兮的。他往某處前進,彷彿時間,他遇到了其他的人,和他們成為朋友,和其中一些戀愛。某些人離開,他試著讓自己固定下來。他感覺自己像一截不斷岔開的樹枝,不斷被賦予新的人生,有許多過去沉積在他的身體裡。他想著總有一天要找到那些人,然後他們終於會了解自己耿耿於懷的到底是什麼。也許再一天他會記起從前的那個世界,想起那些他已經不再使用的語言,他希望自己已經準備好面對那一切。


2012年4月2日 星期一

世界十二

  他們坐在咖啡館裡,一如以往,時不時地聯絡,與彼此相聚。人生就是這樣,在某些事物之外擁有另一些固定的事物。他們早餐,午餐,出遊,晚餐,逛博物館,搭乘捷運或者其他大眾運輸工具,再一次早餐。誰的誰找了一個新的工作,誰和誰有了關聯性。我愛你。誰出生,誰死去。 傳統的事物教我們進為得宜。紅包三千二,白包九百。某年她生日,他們去了琉球玩。他們午茶,連帶討論晚上,或者一個月後的行程。他哭倒在他的肩膀上。她覺得人生越來越像一齣肥皂劇。他們分享一塊蛋糕、一段回憶、一瓶酒。他們早午餐,在一家有玻璃落地的咖啡館裡。他們仍像從前那個樣子,只是都老了,像二十年前的房子被重新刷新。他看著他的側臉,斜照的陽光將他的鼻骨打亮,他記得自己曾經注視那條骨頭許久。他們在時間重新開始流動時走出咖啡館,向彼此道別,各自散去。他在原地看他們緩步走離直到超出視線範圍,他知道他們此後將會走得比這更慢。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轉身,伸出手向空中摸索,開始尋找時空裂縫,那邊緣如紙的傷口,或雕像未完成的部份。所有人都誤會了他的能力,那與時空無關,他只是記得,記得他們十幾年前一起聽過的樂團,所有相片中捕滿了光的側臉。他記得他從何而來,現在他穿過縫隙,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回到充滿爭戰的另一邊。在那裡,他仍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時間只是霧氣,溼了又乾。

  世界十一送給那天聽到我說話的人。

  世界十二給所有的記憶者。


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世界十


  他從來沒有任性過,這輩子,無論任何事,都默默地順從。他希望自己是這樣子的,不給人帶來麻煩,該做事的時候做事,有規矩就順從。他開口要求的都微不足道。他從沒買過奢侈品,一小塊巧克力便足夠高興一整天。小時候家裡給帶的午餐便當再怎麼荒腔走板,他都將它們放進蒸飯箱。他曾在夢裡親吻過一個人,醒來時因為害怕而哭了一早上。他從未任性過。在世界毀滅前的五分鐘,他從憤怒與挫敗之中突然冷靜下來,想著他要打給處在原本那個世界的朋友,也許跟他說很多話,也許只是想在最後聽聽他的聲音。這在理論上是可行的,電話就握在手裡,他的能力令他能做到任何事,但最終還是沒有。他在心裡掙扎,不想因此讓自己顯得軟弱。他已經摧毀了一個世界,沒有必要再毀滅另一個。這是他此生最後的結尾,從來到這個世界到消失殆盡,只花了幾個小時。


2012年3月16日 星期五

世界九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失去了形體,像溶入水裡的鹽,或像火燄燃燒過後所產生的灰燼向周圍四散時的軌跡。再沒有人看見過他。那些尋找他的,依據波長不同,也或許都將在一段時間之後漸漸放棄。沒人見過,卻總傳來消息。比如,某座深山夜裡孤獨的湖邊,比如乾枯河道東邊的河岸,比如遙遠的海。貓的掌印曾經輕輕地著落在一塊堅硬的岩石上,那是暖得發熱的夏天,爾後有雪覆蓋上面,一切就又都不存在了。時間穿插在小道消息之間,像定期改道的河床。偶爾,他在那個人提起他時所說的話語中醒來,靠那些字串,辨認他最近的生活,直到遠方有另一人開始訴說他的消息。他在離開他之前,總有一股想伸出手的衝動,但他知道那是沒有用的,就像知道每每祈禱世界能多遺忘他一些也是沒有用的。他屬於人們嘴裡的謠言,隨波探訪,但即使他已經在身邊了,已經老去了的那人也沒有發現。


2012年3月13日 星期二

世界八


  他在玻璃罐裡,看著他愛的那個人從外科醫生成為賭徒。


2012年2月22日 星期三

世界七


  他記得有一個人曾經用撫摸貓的方式撫摸過他,但卻想不起那是誰、何時以及為了什麼。那個人的手掌觸及他的臉頰,姆指指尖的皮膚粗糙刮過他的顴骨像刮過貓的鼻頭,氣味與溫度令人著迷。他把這件事刻在自己的墓碑上,一筆一劃緩慢地寫下自己的疑問,透明的手指因為不再毀滅而顯得相對堅硬。來到這個世界渡過平凡的數十年,客死異界之後,自己的能力終於覺醒,這是在他人生中最不平凡的事了。


2012年2月20日 星期一

世界六


  他從沒仔細想過自己的感覺,或者這整件事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但對其他人來說,他發動能力的那一瞬間,毋寧是非常浪漫的。隨著他視線所及,數以千計的透明泡泡出現在空中,像每個人都吹動沾過肥皂水的圓圈,讓泡泡脫離了它原本的平面,趁著氣流緩緩往外飄去。某些回憶浮現,每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爾後,他將視線轉離,一陣強風以他為中心向外,穿過所有幻想著美好過往的人們,吹散所有的肥皂泡。人們因絕望而炸裂。


2012年2月9日 星期四

世界五


  他從戰場上裊裊飄散的塵煙中歸來,彷彿倒轉他當初離開時的模樣。灰白的硝煙在某處聚攏,逐漸成形,臟器、血管、皮膚,最終是他,臉頰光滑,眼神像秋日早晨在門外久候的霧。他們在石頭或戰爭的殘留物上坐下,交換彼此的近況,他說你的頭髮長了,他說你都沒變。他們並肩坐著,像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時那樣。爾後,當最後一顆塵土落定,他便又四散成煙,彷彿當初死亡。他的意識就存在於每一次的談話時刻之間。他不知道他們這樣的關係算是什麼,朋友、情人或者兄弟。但這就是他們現在的樣子,一個屬於炸彈,一個屬於煙。


2012年2月1日 星期三

世界四


  他的衣服不再沾滿灰塵。環保清潔劑加上洗衣機的組合,足以對付他生活中所有的髒汙。真的再有什麼不可消滅的,他就加漂白水。他對清洗東西沒有太大研究,最主要的概念是泡得久一點大約什麼都去得掉。汗漬也許會留下來,但沒有血跡和不明體液,他的衣物不再有裂口,牛仔褲久未下水也仍保有買來時的刷洗顏色。他穿潔白的襪子。曾經有一隻被遺棄的小貓因為緊張而在他的左手食指上咬了一口,細小虎牙刺入的痕跡早已經看不到了。他想過讓自己的雙手沾滿泥土,汗與血分別疊加再彼此之上,又分別乾掉;裹著衣服,不脫鞋入睡;他想過要讓每一條肌肉痠痛,不是因為運動,腎上腺素像踩了油門打回空檔又踩油門。他不用去自助洗衣店。他不曾見過火燄與風雪,不曾被擊倒,醒來,繼續完成睡去之前未完成的事。在這裡他獨自一人,瘦弱、平淡,沒有什麼需要保護必須拼命。


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世界三


  每每情緒激動或生氣的時候他總覺得(總希望)自己就要燃燒起來了,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直到他死去時的那一刻。也許是他終於擁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或者,他是如此憤怒並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火燄從他身體的中心向上向外暴裂開來,彷彿他是一顆小型的太陽。但因為他實在太單薄,所以一下就燒完了。就在他想要保護的人面前。


2012年1月18日 星期三

世界二


  攻擊在一瞬間開始,颳風、降雪,又溼又冷,他們在山岩之間只能抱著胸顫抖(如果那仍在顫抖的範圍的話)。他看著其他兩人,很顯然有些什麼事情發生已經是必然了。他的腎上腺從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急遽飆升,他脫去他們的衣物,將他們兩人抱在懷裡,然後用毛毯及大衣將三人全都罩住。他感覺自己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粗糙了。他維持自己的耐心,在所有事情都在增加溫度與壓力的同時,等待時間過去,最後女孩跟男孩的體溫漸漸恢復正常,他則覺得自己熱得像火爐。他在咬碎自己的牙床之前放開他們兩個,讓他們繼續抱緊,並把所有找得到的衣物將他們團團罩住。他裸身站在風雪之中,伸展正在變型的身軀,直到肌肉膨漲至原先的數倍,並且覆滿棕灰色的毛髮。他變身成為一隻熊。他回頭看他們,懷疑他們能在那張熊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他想說些什麼,但發現發出來的是一聲熊吼。他將手放在地上,開始用熊的方法朝山上狂奔,他必須在他們兩人凍死之前解決這件事。


2012年1月16日 星期一

世界一


  當他們來到這裡的同時,也許是因為眾多原因,每個人都發現了自己的能力。他們之中有的來自火,有的來自人群,有的根據月虧或潮汐,有的取決於年紀,每種都像新的世界。某些人的能力屬於永久,某些則是耗損型的,必須定期補充。他的就是其中之一。他發現自己衰退得很快,彷彿他永遠那麼餓,而每次得到的卻只有一點點。最後,屬於太陽或生命的那人是唯一可以接觸他的,但他拒絕,沒有人(連他自己都不信)應該和他以這種方式綁定在一起。他逐漸成為他們群體裡又邊緣又中心的一個人,在每次拼鬥過後都偷偷又溜回戰場,躺在那些已經死去的敵人身旁,在他們最終被動物撕成碎片之前,感覺那最後一絲身為人的氛圍。他想著自己需要的東西,被自己拒絕過的人,他現在的生活,和以前在那個世界的生活,他感覺一切像諷刺的笑話。每個人都說他是死亡,他也從來安安靜靜。


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