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30日 星期一

雞 蛋


  中午吃飯的時候,雞蛋妹發現自己的殼變厚了一公釐,她嚇得馬上打開 APP 預約保養課程。等了很久,系統才終於傳來她的回覆通知:很抱歉,因今日雞蛋眾多,您所預約的時段已經額滿,若要候位請進入 APP 內點選,謝謝。

  雞蛋妹放下手機,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碗牛肉麵都吃得一乾二淨。沒有誰會放棄預約的,她想,誰會殼那麼薄地把好不容易搶到的時段拱手讓給別顆蛋?走在路上被撞破了才有可能。

  不過那也幾乎不可能。我們太寶貴了,雖然是被骯髒的母雞生出來的,但母雞跟我們就好像青草跟青草茶的差別。青草可以有一大片,但青草茶一次只會有一杯,或一壺,或一桶,總之打翻就沒有了。我們不能被打翻,誰打翻誰倒楣。

  在這段時間裡,有一個嗝不斷試圖衝上雞蛋妹的喉頭,終於在這長串思路的空檔中打了出來。她葛額額額額額額額額了很長一聲。

  餐廳裡的食客們沒有一個敢回頭去看她,吃飯的繼續吃飯、聊天的繼續聊天。他們由著雞蛋妹去,做她想做的事、用她想的方式思考,不說一句質疑的話,但沒有誰能確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是因為恐懼,也許是因為冷漠,也許是因為他們愛她。讓你愛的能做她自己,難道不是愛最基本的原則嗎?

  不用擔心她會受傷,也不用擔心她不會,反正她今晚殼很厚,會一直厚到她預約到課程為止。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