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飛走之後,胃袋先生便將所有跟她有關的物品全部吃進肚子裡。鳥籠、小水盆、剩下的飼料,他本來想將釣鳥籠的整條曬衣繩都吞下去,但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將悲傷擴展到自己連曬衣服都沒辦法的程度。
胃袋先生感覺那些編造出鳥籠的廉價木條以及漆在上面的透明漆和膠水正在他的肚子裡慢慢融解,而他與小金的回憶卻仍鮮明、堅固,像一顆吃到嘴裡才知道已經過期的巧克力。巧克力在舌尖上感覺還是那麼甜,但過期是事實,他不知道該相信誰。
胃袋先生讓這些事在他身體裡翻攪,沒有跟任何誰說。到了這把年紀還沒有女朋友已經是件值得側目的事了,若是他為了一隻飛走的鳥而傷心得暴飲暴食這件事再傳出去,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這個世界。
每日光是出門,胃袋先生就覺得自己正被指指點點。他們一定正在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他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而來,像霸道的胃鏡。
我很正常。我沒事!走開。
胃袋先生站在曬衣繩下,對著陽台外面不能說陰沉也不能說是晴朗的天空,拼命揮舞著手臂,希望自己也能這樣飛出去。他住在空氣清新的第十三樓,整個舉動看起來似乎有點危險,所幸他平時沒在運動,手動一動就痠了。
胃袋先生喪氣地站在那兒,最後決定要去買兩百顆馬卡龍,同時傷害自己的錢包和胃。至少,他的心看起來強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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