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16日 星期五

世界九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失去了形體,像溶入水裡的鹽,或像火燄燃燒過後所產生的灰燼向周圍四散時的軌跡。再沒有人看見過他。那些尋找他的,依據波長不同,也或許都將在一段時間之後漸漸放棄。沒人見過,卻總傳來消息。比如,某座深山夜裡孤獨的湖邊,比如乾枯河道東邊的河岸,比如遙遠的海。貓的掌印曾經輕輕地著落在一塊堅硬的岩石上,那是暖得發熱的夏天,爾後有雪覆蓋上面,一切就又都不存在了。時間穿插在小道消息之間,像定期改道的河床。偶爾,他在那個人提起他時所說的話語中醒來,靠那些字串,辨認他最近的生活,直到遠方有另一人開始訴說他的消息。他在離開他之前,總有一股想伸出手的衝動,但他知道那是沒有用的,就像知道每每祈禱世界能多遺忘他一些也是沒有用的。他屬於人們嘴裡的謠言,隨波探訪,但即使他已經在身邊了,已經老去了的那人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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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