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11日 星期日

乩 童

  他一直都不相信乩童這回事。也許是因為骨子裡反抗權威,或是從小開始就對「神」的超能感到強烈不信任的緣故。他看著攝影 HD 上的小螢幕中,正搖頭晃腦、神志不清地唸唸有詞的中年男子,油然生起一種鄙夷之感:不過是個抽菸喝酒吃檳榔都上癮的發福傢伙。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向 HD 正拍攝著的現場,沒有人發現他正在靠近,所有人都著迷在神降的那種狂熱之中。他走近乩童,在很接近的地方,在比祂的信徒們更近一步的位置,舉起手來,用剎時出現在手中的,由意念凝結而成的槍,對著乩童的頭開了一槍。乩童的前額爆出了一個深得看不出血色的彈孔,倒了下去(此時那個彈孔才盈滿汩汩的血,像盛了太多的湯)。所有正在拍攝的攝影機都能感覺到攝影師以及圍觀群眾的詫異,也都知道,它們之中不會有任何一台會拍到乩童身上的神祇離開乩身的畫面。所有物品的靈魂和人都佇立著,看著還擎著槍的他,和自此沉默的乩童(彷彿一位賢慧安靜的媳婦)。他舉槍對著倒地乩童的頭,緩慢而堅定地轉頭面向攝影機群,用一種強烈厭惡且冷漠的表情說:「他能復活的話我就再殺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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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