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3日 星期日

2010-5-23

今天早上的夢之一:我走進那間大而陳舊的教室裡,時間是晚上,裡頭坐滿了人。應該是大學教室吧,我猜,但不確定,因為跟認知中的樣子差很多。學生的桌子是大方桌,木頭做的那種,真的很大,單邊可以坐到三四個人,整間教室大概放了至少八九張甚至更多。椅子是木製長椅,無靠背的那種板凳,跟桌子一樣彷彿歷經風霜的樣子。我走進教室,有些傻眼,因為幾乎所有的位子都被坐滿了,開始下意識搜尋有沒有自己認識的人。有一個,坐在講台正前面的第二張方桌右邊,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看到我,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閒聊,然後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們坐在一起。我抬起頭又掃視了教室一陣,真的完全沒有我認識的人了。可是我跟男孩說:「沒關係,後面那邊有位子,我去坐那邊就好了。」永遠都是這樣,到底在顧慮什麼呢?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永遠,都是這樣。我走到教室中間最後面的那張長桌,坐了一個面對講台的位置,東西擺好,準備上課。然後看到,你匆匆地從門口走進來,四處張望,最後走到我旁邊,不好意思地笑。我說:「坐這邊坐這邊。」然後把自己的包包拿起來,放在地上,讓出一個位子來。你還是笑得很靦腆,是年輕男生的樣子,十八九歲,頂多二十出頭。我不記得你有出現在我夢裡過,你是誰呢?

今天早上的夢之二:我在路上走,那是條曾經夢過的街,商業區,上次去的時候是為了買什麼東西,在騎樓底下一間一間逛,這次再去,發現它新開了補習班和銀行。我就只是走,重複來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也不感覺到累,彷彿只是為了確定該有的店家,名產行、早餐店、便宜超商,都在它們原本的位置上。最後一次從超商那頭轉回來時,後面跟了兩個要去補習的女孩子,我邊走邊聽她們說著似乎是和我有關的八卦,這也是確定的一部份。然後,時間便倒轉了。當然並不是一句話就可以帶過那樣簡單,不過因為中間實在太混亂,所以我無法講得太仔細。我並非獨自一人倒轉時間,和我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綁著馬尾,有點像日本動畫裡會出現的那種個性爽朗的女高中生,或是比較開朗的明日香。我們都是能夠倒轉時間的人,並且都想回到過去,阻止某些事情發生並見到某些人。麻煩的是,因為曾經犯下的錯誤,如果我們沒有回到正確的時間軸裡的話,那兩個人就不會彼此相遇了。於是一切就變得很緊急,很多動作場面,煙霧啦、急速奔跑,甚至爆破等等。最後,我們終於回到了期望看到的那個時空之中,見了該見的兩個人,那是小時候的 Mew 和 Tong ,完好如我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沒有受傷、沒有殘缺,沒有忘記彼此。

今天早上的夢之三:回到過去之後,女孩就消失了,雖然還是能夠感覺她似乎參與了某些事情,卻一直無法想起有她在場的情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短髮,蓄鬍,沉默,令人安心,和我一起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Mew 和 Tong 是被家裡拋棄的孩子,被一個好心的女人收養,住在一棟老舊的大房子裡。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其他七八個小孩,不可能棄他們於不顧。起初我們對付的是吸血鬼,大概是專抓小孩子之類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在過去與現在之間來來回回,最後把孩子們藏在一節木造的車廂裡,希望藉此躲開危險。在等待車子開動的時間裡,孩子們聚在一起說話、唱歌,互相安慰彼此,我和男人,以及那個好心的女人都在一旁看著,看著這群十歲十一歲大的小孩。在我夢裡面對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從我們所在的車廂往外看去,一兩百公尺的地方就是孩子們住的屋子,那是一棟很大的日式木製建築,但要擠下他們所有人來說,還是稍小了一點。房子裡沒有什麼隔間,地上全都鋪著塌塌米,然後房子正中央的地方擺了一張矮方桌,權充客廳。房子面對我們的一面是拉門,此刻是全開的(或者說根本沒有可以關起來的東西),當我從車廂看過去時,可以直視位於房子另一面的窗戶, Tong 正坐在窗沿上,拿著一本本子,低頭畫畫,沒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我沒有多想為什麼所有孩子連大人都在車上,而他會一個人坐在那裡,大約是因為我判斷即使他獨自在家也不會有危險的緣故。等待的車廂裡,男人盤腿坐在我身後的角落,女人坐在我們斜對的另個角落,孩子們則在中間,圍著 Mew 說話。 Mew 是孩子王,或者應該說 Mew 和 Tong 都是孩子王, Tong 是負責帶他們出去玩、發現新東西,並且帶頭闖禍的,而 Mew 則負責安慰、哄睡,或者是在下雨天不能出門的時候講故事給所有人聽。孩子們因為吸血鬼的事情顯得不安, Mew 說了一些可怕的話逗他們,又唱了一段吸血鬼的死對頭「毒龍」的童謠,嚇得其他人咯咯笑。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關於毒龍的事。我問女人跟 Mew 毒龍的事是真的嗎,他們竟也說是,但是告訴我毒龍不會光天化日跑來攻擊人。然後我就想起我們為什麼會認為躲在車廂裡是安全的了,因為這裡是毒龍的地盤,吸血鬼們不會過來。念頭還沒落下,一條細長的鞭子猛地就打破我和男人背靠那一面上的窗子伸了進來,伸向中間的孩子們。所有人都跳起來,但鞭子一樣的觸手已經擊中其中一個孩子了,小 Mew 就坐在那個孩子的身後,一臉震驚。觸手伸出去,再射進來,再次擊中剛剛的小男孩,在他胸口形成一塊灰黑的區塊,然後猛力一收,把他整個人從窗口拉出去。此時夢俯看停止的車廂,兩三隻半人半什麼什麼我也不清楚的怪物飛在車廂外頭,像鳥一樣的,那就是毒龍。

今天早上的夢之四:一陣混亂。來襲的毒龍有男有女,在我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們似乎又抓了幾個出去。我四處張望,正想敲自己的腦袋看能不能敲出一些有用的辦法來的時候,我瞥見了遙遠的那棟空房子裡,一個人坐在窗戶上的 Tong 。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想看著那個留著平頭的小男生,確定他平安無事,我的腦子已經無法分辨事情的輕重緩急,只知道抓一個是一個,結果卻抓了最遠的那一個。原先坐在我身邊的男人似乎試圖反擊,有沒有成功我不知道,但看來是沒有。面對一群會飛、可以從胸口延伸好幾倍身長的觸手的敵人,我們一點勝算也沒有。我只是看著遠處的男孩,他拿著蠟筆,低頭畫畫,彷彿只有六歲,而沒有拿筆的那隻手則時而緊抱著肚子,時而摸臉、摸下巴,正為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坐立難安,但他仍盡量把心力專注在紙筆上,而我專注於看他。我們各自維持那樣的姿勢很長一段時間,感覺起來只有幾分鐘而已,但我知道一定比那要長上很多很多,非常多。四周開始安靜下來,男人正在進行零星的戰鬥。兩個中年女人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她們走進房子裡,像是在探勘一座遺跡。她們發現了 Tong ,幾句交談之後,她們隨手拿起一個背包,收拾了他的東西,要求他和她們一道離開。所有的聲音完全安靜下來。我衝出去。我一邊大喊「 Tong 、 Tong 」,一邊往房子的方向狂奔。沉默的男人跟在我後面。 Tong 看到我,也向我們跑來。因為某些原因,我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激動。我們在院子的邊緣相遇,我跪下來成他的高度,抓著他的肩膀第一句話就跟他說對不起,然後問他有沒有怎樣,是不是等很久,餓不餓?他說:「餓,好餓,我都快把自己的下巴吃進去了。」他說這句話時的樣子,就像從前,他在跟 Mew 說「這些都是小事啦我可是男子漢」的那種表情,抿著嘴,抬高下巴,彷彿告訴我「一點都不痛噢」。可是我還是好難過,胸口好酸,眼淚不自主地掉出來,我把他整個人抓過來緊緊抱住,邊哭邊安慰他(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我在這裡,我們不會再離開了。」然後一被抱住,他也大哭起來。說不會怕是騙人的,曾經被拋棄過一次,怎麼可能不怕被拋棄第二次呢?以為這次自己終於可以(值得)被愛了,最後卻還是孤單一個人,那會有多麼疼痛啊。我抱著等 Tong 哭完,然後請男人先帶他回我們住的旅館,我留下來和兩名社工交談。我說接下來我會照顧 Tong ,她們也同意了。此時我的手機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電話。一名醫生用視訊的方式,傳了張眼球的照片過來,告訴我:「你必須分辨這是不是 Mew ?」我看著照片中那顆還黏著幾條視神經和肌肉的眼球,完全說不出話來。然後夢就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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