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5日 星期一

側 臉


  以前總會急著要把他們一個一個擺上台,在漆黑一片其實什麼都還看不到的心裡,用力撞擊、假想出一間雜亂的房間,掃沒有實質意義的地(掃乾淨了又馬上會積上一層灰塵般的死皮),然後折騰出一個角落,擺些拮据克難的擺飾,再恭敬地把他們的象徵物擺上去。

  那往往連一個眼神都不是。

  我在邊邊看他們,投出無數次不可能進的擦板球。像在電影院時坐在第一排最旁邊的角落,整個夏天,或是整個失神的季節,我們去西門町,我們去想像的海邊,我們去看桐花如雪,好多人都拿掉在地上的花排成美好的樣子,但我因長時間歪著脖子而無法正視任何事。我對你的下巴與頰最熟悉。你看向世界時我則花時間看你看世界的樣子。

  我將那些畫面拍下來,想像你會有什麼表情,面向晨光,空氣如霧般模糊但乾淨得沒有一絲灰塵。我感覺房間裡沒有被注視著的那些部份正在崩潰,你很安全,這是肯定的,但我不是。我在人們,他們,人們的眼神外融化,試圖重組,彷彿液態金屬人最終無法定形。

  他們的標示物在我心裡安好,每一張臉都轉向遠方,我則擁有那四分之一張的側臉。

  或者那也不是我的,從來不是。

  我將盒子蓋好,將房門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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