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22日 星期二

世界二十


  某天早上醒來,他覺得世界變了,但說不出哪裡不同,生活仍是生活。他的生活由早餐、工作、晚餐構成,中途穿插一些無關緊要的對話,夜裡回家仍然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確實有些什麼東西變了,某些細微、綿長,無法被肉眼觀看的事物,悄悄地出現在世界角落的暗處。對他來說,那個暗處指的是他一人獨處的時刻,一個長條型的灰色量表便顯示在他的視線中,有時變亮,有時變暗,有時黑得像壞死的肝。他沒有辦法對人訴說這件事,一來其實它並沒有造成多少困擾,二來他沒有任何機會:他總是獨處的。但他還擁有回憶。現在這變成他每日的功課,在所有寂寞的時候細細回想每一個他認識過的人、每一件如馬鈴薯的芽眼那樣彷彿就要發芽但最終仍然沒有的事。每當他這麼做,那個灰色的量表上的指示條就會變得少一點,透明一點。他在這個新的世界裡擁有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並且越來越習慣這件事。這就是他在新世界的生活,和舊世界的其實沒有相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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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人

  那天半夜一點載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男人。   不高,但身型結實,髮流像梵谷的畫那樣亂成一團,路燈一照似乎還閃出許多種顏色。   留了一臉青苔似的落腮鬍。應該也是梵谷的青苔。   「Куда?」我生硬地問他。   他剛關上車門,轉過頭來,如預期一般地表現出訝異。我沒回頭...